第1章你听说过安利么
电梯刚要关上,“啪”的一声,一只手扒在电梯门上,那手明显没有保养过,显得干瘦而粗糙,然后“咔咔”两声轻响,电梯门重新打开了,一个矮小的、大约40来岁的中年妇女喘着气走进电梯,另一只手里抱着一摞印刷品,柳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妇女有些谄媚的冲她笑笑,她也只得礼貌性的微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同学,你知道末日就要降临了么?”中年妇女一脸神秘的开门见山问道,气都还没喘匀。柳烟惊诧的看着面前这个中年妇女,想摁住电梯先出去,却不想电梯晃了一下慢慢启动了,“呃,不知道。您要去几楼?”“我哪楼都不去,你听我说。”中年妇女一边向柳烟靠近了一点,一边从印刷品中抓出一张传单往她手里塞,“人类没有信仰了,天神就要降灾了,死路一条呀!你们要学习忏悔、学习祈祷。”
柳烟真没想到在学校里随便搭个电梯也能展开这么狗血的剧情,无奈的推开妇女的手,“我真没兴趣知道,您去别处问问吧。”还好,电梯马上就要到了。
“没关系、没关系。”中年妇女迅速扯出一个更为谄媚的笑容,抽出另外一张宣传单,“那你听说过安利么!”还好,老旧的电梯“咣”的轻晃一下停住了,柳烟几乎是逃出了电梯间。
可能是周末的缘故,学校的图书馆已经相当冷清了,空荡荡的开放阅览区坐着零星几个学生,连前台的管理员小妹也在打瞌睡,柳烟只得小心的扣了扣桌子,赔着笑脸,在那个小姑娘一脸不耐烦的表情里办完还书手续。收拾好背包,正好看到一对情侣走到楼梯口,想想刚刚在电梯里遇到的那个无厘头大婶,柳烟果断放弃了搭电梯,跟在他们身后下了楼。
天色还算早,不到五点,但是天气太过阴霾,好象随时都会天黑。通往校门的路上连人影都看不到,路两边的银杏树树叶已经快落光了,偶尔一阵干冽的风卷过,会扬起一些掉落的失去生命力的扇形叶子,这个季节走在这条路上,柳烟总是莫名奇妙想到四个字苟延残喘。除了落叶,隔几步就能看到几张单薄的宣传单,毫无悬念,显然跟先前电梯里那个中年妇女散发的是同一批次的印刷品。在柳烟看来,这就是《》后遗症的其中一项,只是,学校里出现这样的传单还是挺少见的,如果真是什么新兴的末日宗教团体,在校园里派发传单,估计规模很难扩大。
一阵招人厌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还没等柳烟反应过来,一辆极度艳俗的荧光绿色敞篷小跑,“嘎”的尖叫着在她旁边停下,车上的男生顶着一头火红色小卷毛,夸张的黑色烟熏妆让他看起来像是刚刚被人揍了一顿,他冲柳烟扬了扬头,“去哪儿啊。”
“汪和平?你这是要去卖艺?”柳烟往后退了一大步,虽然和这个男生认识七、八年了,但她的审美依然无法接受汪和平是她的同学的事实,差距实在太悬殊了!
“什么呀!晚上有万圣节的预热派对,我刚做好的新造型!”汪和平叭啦叭啦的描述了一遍这场派对的重点,然后很期待的问柳烟要不要一起去。
“不去!”柳烟果断拒绝,“现在才五点过,你这是打算顶着这套农业重金属行头先在环城高速上飙一圈示众吗?不过环城高速的话,这个时段有可能会塞车哦。”
汪和平失望的吹了声口哨,“造型师档期太满了,我好不容易插上个空!那我送你回家吧。”柳烟抬头看了看天,好象要下雨的样子,“把车篷打起来,我可没你那么自信高调。”其实造型师档期太满根本算不了什么,这个时节,戏班子里的化妆师肯定闲得要死,照着山精林怪的样子随便拿油彩涂抹一下,肯定秒杀一堆出了名的造型师。柳烟在心里吐了个大大的槽,除了审美,汪和平也就是个普通的富家少爷,五官身材亦应属上乘,只可惜审美没有跟着他的年纪一起发育,好在父母去世得早,否则一定会被他惊吓出心脏病,不过替他攒的钱,足够他烧到下辈子去了,所以整天无所事事,兴趣点广泛且与众不同。难得和自己从中学一直做同学做到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多少也算是朋友吧。
拉开车门,意外看到空位上两张末日传单,柳烟指了指,“你现在的爱好又多了一项宗教吗?”“别说这个了!”汪和平愤愤的抓起传单揉成一团,随手扔到车窗外,“我刚刚把一个师妹送回宿舍,就有一个死老头拦住我说了一堆什么末日、什么忏悔之类的屁话,怎么在学校里也能撞上神经病!”
“哈!”柳烟一下想到电梯里那个中年妇女,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不止我一个人碰到,估计是校外的下线不好发展吧。”
正说着话,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来,各自一看,原来是通知他们几天后开始实习去本市的一家半大不小的、叫“天一阁”的私人藏品馆做古籍修复,为期一个月。天一阁?柳烟皱了皱眉头,心想这藏书馆是宁波天一阁的分馆,还是主人没有想象力而直接抄袭了现成的好名字。不过怎么样也与她无关,反正只是实习而已,无非打打酱油。
陶乌最近心情不好,不,应该说是非常不好,几乎每时每刻都在饥饿线上挣扎,最近这个城市里突然多了很多奇怪的人,他只要一出门,不用多久就会被莫名奇妙的人盯上,然后一路跟踪,那种危险的气息轻易的通过皮肤毛发渗透到他的骨头里,让他不得不小心谨慎瞻前顾后。
家里能吃的东西早就被吃光了,为了保存体力,他几乎每天强迫自己睡上十七、八个小时,他甚至怀疑,自己会这么窝囊而可耻的被活活饿死在自己的家里。能睡着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从最初四、五个小时一醒,缩短到现在一、两个小时一醒。他很怀念,很久以前自由自在、食物充盈的那些日子。
陶乌又一次醒过来,是因为从房门发出的细微的声响,一开始他以为是梦中的幻觉,又或者是太饿而产生的幻听,但那种老鼠啃咬木板的声音却一直在继续,一下一下的噬挠着他的神经。他一下子警觉起来,这个小区是还没开始售卖的新楼盘,除了零星有几个保安值班,根本就没人会出现,当时他就是因为看中这个小区修建在城市中心位置,各种安逸便利,才冒险把窝安在这里,想过段清净日子。
而现在,居然有人半夜站在他的门外,他他小心的起身,贴着墙慢慢挪到门边,迅速的权衡了一下利弊,他已经饿到没有与人战斗的力气了,现下似乎只能选择逃命,而这间屋子只有两个出口选择,要么打开房门从楼梯下去,要么直接打开窗户跳下去。
38楼,他可没把握能顺利落在楼下的空地上,更不知道如果从窗户跳下去会不会有第二个陷井等着。他蹑手蹑脚的靠近房门,他的手正要搭上门把,先前一直持续不断的沙沙戛然而止,四周又陷入凝固的静止中。
第2章你这身造型不错
门外的人觉察到他了!陶乌已经百分之百肯定这点,隔着房门,已经能听到那个人匀长的呼吸声了,他实在很想一脚把门踢开看个究竟,只是现在的他太虚弱了,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会搭上自己的命。屋内和屋外就这么对峙着,可能只过了两、三分钟,也可能过了二、三十分钟,陶乌终于忍不住了,运尽全力一掌拍在门上!
“嘭”的一声闷响,门却纹丝不动,一股炽热的刺痛感却顺着陶乌的手真蹿上他的脑门,手反而被粘在门上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嘭”的一声响,门被屋外的人一脚踹开来,陶乌连人带门一起跌到空荡荡的客厅中央,被摔得眼冒金星,浑身的骨头像是就要散掉了一样。一条灰白色的人影紧跟着一个箭步冲进屋来,抡起手中的利刃照着陶乌的头就劈了下去。
陶乌赶紧一翻身滚了两圈,好容易躲过那一劈,甩了甩头,挨着墙壁慢慢站起身来,这才看清那是个十七八岁上下的少年,身着对襟无袖束腰长袍,脚上是双黑白十方鞋,手里拎的是一柄不足二尺长的非刀非剑的兵刃,隔了几米远也能感觉到阴冷的煞气。陶乌喘了口气,瞄了一眼碎成几块的门板,上面的图案看起来好象是某种符篆,想来之前听到的声响就是这人在门板上刻符时发出的声音。
那人大概是没想到陶乌能躲过这一击,又从怀中摸出张符篆,手腕凌空一抖,符篆绽出一团青色火焰直冲向陶乌。接二连三的攻击把陶乌彻底激怒了,一甩头张口吞掉了符篆化成的火焰,纵身扑向那人,身形眨眼之间变成一头异形猛兽,张嘴就咬。
汪和平已经喝得半高了,身旁的猫女也好,魔女也罢,都生出了重影,双眼的烟熏装也散了,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个印堂发黑被痛揍了一顿的倒霉*。他跌跌撞撞的从酒吧里晃出来,打算呼吸点新鲜空气,一不留神就撞到了别人,他定了定神儿,眼前的这个人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血淋淋的刀伤从右手手掌延伸到小臂,从头到脚都沾着零星的血迹。
“嘿!哥们儿!你这身太棒了!”汪和平拍着陶乌的肩口齿不清的嘟囔着,“哪儿做的造型呀?”陶乌厌恶的看看半挂在自己身上、一身酒气的汪和平,再看看进出酒吧的各式打扮得奇形怪状的人,一转念,扶着汪和平闪身也进了酒吧,躲在酒吧的窗后,看着纠缠自己的那个人来来回回在酒吧门口转了几圈,然后跑远了。
“嘿!你在看什么?”汪和平搭着陶乌的肩,顺着他的目光眯着眼向外望了望,只有三三两两的、打扮成各种妖怪、僵尸、外星生物的人,冲陶乌竖起拇指,“还是你的造型最牛逼!”
陶乌找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把半醉的汪和平推到旁边的位置上,正好一个酒保经过,汪和平一把抓住酒保的马甲,掏出一叠百元大钞拍在桌子,“再给我来瓶雪树!”
“还有小食!餐单上有的统统都要!”陶乌毫不客气的狠狠加了一句。于是,汪和平和陶乌组成了一个怪异的组合,一个猛吃、一个猛喝。
柳烟看着汪和平的小跑一路咆哮着飙远,穿过略显幽静的小巷回到自家小院,反身锁好院门,径直回到屋里。抱了笔记本半躺在宽阔柔软的沙发上,打算先搜索点关于本市这个“天一阁”的资料,谁知道翻查了一个多小时,居然一无所获,自己反而越来越困,最后索性放下笔记本,整个人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柳烟的家在老城区,周围一大片都是民国时期大户人家的宅院,各种中西风格合璧的小院落掩映在巨大的凤凰树荫下,淮荫巷尽头的那个小院就是她家了,这是一栋带着小花园的独立二层小楼,周围是两米高的精美铁艺围栏,茂盛的蔷薇花攀爬在上,每年有七、八个月都开满大篷大篷的粉色花朵,前院大概百来平米,从院门到小楼之间的一条麻石小道把小院分隔成大小相同的两块,各自种满了石蒜,春分和秋分两季前后一定会开出鲜红浓烈的花。后院大约有四十来平米,同样是用麻石铺平,一边的院角种着的一棵缅桅,另一边是大气光滑的石台、石凳。院墙外是四、五米宽的夹竹桃隔离林带,再往外就是一条小河沟。
小楼占地约有两百多平米,外观是典型的民国时期建筑风格,白色的勒角,米色的墙身,赭红色的歇山屋脊,所有的窗都是乌木框架拼嵌了五彩玻璃,大门是非常厚重的柚木门板,进出时都能闻到些微若有若无的特别香气,玄关处竖着一面巨大的长方形玉壁,壁上是自然形成的山水风景。
一楼是客厅、餐厅、客房、工人房和厨房、卫生间之类,二楼只有三间屋子,卧室、浴室和书房,书房几乎占了七成的面积,三面墙直接做成了书架,不同年代的书摆满了所有格架,卧室相比就显得很袖珍了,只有衣柜、妆台和床,二楼的东边是个露台,摆着一套藤质的茶几矮椅和一张贵妃榻。
在柳烟的记忆中,家里只有一对帮佣的中年夫妻李叔和李婶,柳烟不是多话的人,平时除了上课,大多的时候都是窝在书房里看书,对家里的要求也仅仅是整洁而已。所以这两夫妻也不怎么多话,除了做饭做清洁、打理一下花园里的花草,基本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半年多前,两夫妻决定回西北乡下老家,柳烟也没有挽留,付了一笔还算丰厚的退休金给那两夫妻,之后就只是请了钟点工每周来做两次扫除。
一阵空灵的叮咚之声把柳烟惊醒,一个穿着儒裙的美貌姑娘正盘腿坐在她面前,手里扶着一架箜篌,好听的曲子随着她的手指弹拨倾泻而出。柳烟坐了起来,丝毫没觉得自己家的客厅里半夜突然出现了一个弹琴的古装美女是件多么匪夷所思的事。
“你是谁?”柳烟一边问,一边好奇的伸手摸了摸从箜篌上垂下的丝绦。“好听吗?”美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微笑着继续弹着箜篌歪头着问道。
柳烟点点头,反正也听不懂她在弹什么,心里只是想着,这姑娘怎么能长得这么漂亮,皮肤怎么能这么白这么细呀,活脱脱就是从工笔仕女图里活过来的美人,美得简直不科学!
“那你帮我把箜篌找回来好不好?”美女终于弹完了一支曲子,轻轻把箜篌放到柳烟的面前,眨了眨眼。“啊?找什么?”陶醉在美女容貌中的柳烟完全没听清那姑娘说的是什么,弯腰拎起箜篌,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整架琴瞬间化成灰末消散无踪。再抬头,面前的美女也不见了。
第3章这人美得不科学
柳烟一翻身掉到沙发下,也醒了过来,笔记本也滑到了地上,待机状态的黑屏亮了起来,青色的光闪了两下,原来刚刚只是做了一个梦。打着哈欠摸黑走到玄关,摁亮了整栋楼的灯,灯光亮起的一刻,好象看到客厅里有人影晃了一下,她揉揉眼睛,一定是刚刚做了个古怪的梦,再加上眼睛一时无法适应强光而产生的错觉。
一觉醒来已经快半夜了,柳烟才想起还没吃晚饭,今天搭了汪和平的车回家忘了带吃的,只得随便抓了个苹果当是宵夜,一边啃一边回到沙发边捡起滑落到地上的笔记本,先前打开的十几个网页还没关上,正准备关上,却看到当前页面的标题居然是:千年箜篌现身私人拍卖会。这是一段很简洁的新闻,数月前境外的一场小型古玩拍卖会上,拍品中有一张古拙的箜篌,疑为晚唐时期的物件,被人以千万高价拍得,圈内猜测这位买家来自内地。
柳烟不记得先前有打开过这个网页,一下想到了刚刚梦里那个弹奏箜篌的古装美女,要不要这么巧?点开页面里的图,分辨率不是太高,大体能看清黑色的的琴身上有金漆纹饰,形似凤凰,琴尾缀有几条银色丝绦。再想想刚刚做的那个梦,除了记得弹箜篌的美人漂亮得不像话外,别的一概想不起来了。
柳烟是个没什么好奇心的人,只当这是个巧合,关上笔记本便回屋睡觉去了。酒吧里的人已经散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四五个醉*横七竖八的倒在各自的座位上,汪和平也完全睡过去了,估计是酒吧里冷气太足,他已经蜷成了一圈,而陶乌居然还在吃!
“先生,我们要打烊了。”酒保走到陶乌身边,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心说真没见过跑来主题派对纯为吃小食的人,而且吃得还这么不讲究,比如鸡爪猪蹄这类,连骨头都没剩下。偏偏这身造型实在又很拉风,半裸的上身虽算不得肌肉分明,倒也很结实紧致,五官也是生得轮廓分明,这样子随便出去晃两圈肯定能勾搭一堆单身姑娘和。男人。
“打烊?行,我马上就吃完了。”陶乌头都没抬,抓起最后一个猪蹄嘎嘣嘎嘣几口就吞下去了,然后站起来就打算走。“哎,您得把您的朋友带走呀。”酒保指了指蜷在一边的汪和平。
“哦,忘了!”陶乌蹲下身子,拍了拍汪和平的脸,“嘿!醒醒!”汪和平对外界刺激已经没有反应了,陶乌二话不说,站起身来,一把拎起汪和平扛到肩上,毫不费力的走出酒吧,酒保看得傻在原地。
刚走出酒吧不远,一个中年男人从后面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的叫住陶乌。“等等,你要带我家少爷去哪?”一边问陶乌,一边对着手机说了个位置。“少爷?”陶乌皱眉把汪和平扔到地上,“你说这家伙?”
“是呀是呀!”中年男人小心的扶起汪和平。“我又不知道他家在哪儿,酒吧打烊就随便把他带出来了呗。”正说着话,一辆商务车停到三人面前,汪和平估计是吹了凉风,稍稍醒了点酒,抓着陶乌的裤腿,“别走你得告诉我造型在哪做的,明天带我去!”
“那您今晚能去我们少爷家住吗?有客房的!免得回头少爷醒了找不着您。”中年人显然把陶乌当成汪和平的朋友了。陶乌看看汪和平、又看看那个中年男人、再看看那辆商务车,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汪和平的家在城边上,简直称得上是一个小庄园,不但有游泳池,还有网球场,只可惜一进屋就让人不忍直视了,比如客厅东墙上是幅写意水墨画,西墙上却是幅重彩油画,又比如纯西式的桌椅沙发,配的罩垫之类又是五蝠捧寿。
陶乌忍住没翻白眼,看着汪家的佣人把汪和平抬进他的卧室,然后跟着中年人去了旁边的客房。躺在巨大的浴池里,陶乌的神经总算是彻底放松了,这才顾得上仔细看自己手臂处的伤口,基本上已经愈合了,现在还有一道浅浅的印迹,估计再过一天就能痊愈了。
至今他也没弄清楚砍伤自己的那柄利器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用脚趾头也猜得出那肯定是斩杀过无数妖兽精怪的神器,否则也不能在自己的身上留下这么重的伤。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个又癫又狠的妖道!陶乌恨得牙都快咬碎了。
陶乌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很快的,一连串关灯的声音响起,佣人们也都各自回了房,整栋屋子真正安静下来,直到这时,陶乌才安心闭上眼睛。
不过没睡着多久,陶乌就被吵醒了,他听到了有人吃东西的声音,顿时又饿了!循着声响陶乌摸到餐厅,居然是汪和平睡眼惺忪的坐在餐台边吃蛋糕。
“嘿!”陶乌双手抱胸斜倚在门框边冲汪和平打了个招呼。“你是谁?”汪和平叉起一块蛋糕还没放在嘴里,显然还没回*。“你忘了酒吧的事了?”“酒吧?什么事?”汪和平眯着眼想了一会,手一抖,蛋糕给掉在地上了。“那个我不是GAY,我可能喝多了。”
愚蠢的人类!陶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走到汪和平身边拉了张椅子坐下。“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听完你就知道我是谁了。”陶乌舔了舔上唇,心想汪和平看起来应该不难吃。“我家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很多年前我不小心来到你们这里,后来遇到了一个法力很高的道士,我被他打伤了,然后就只能东躲西逃到处逃避其他术士的追杀。刚开始的时候我躲得很辛苦,不过后来情况就好转了,那些术士的法力再高也不过是凡人,等到他们死了我也就暂时安全了,只是我伤得太厉害,很多能力都失去了,连一些道行稍微高点的精怪也敢来挑衅了。
受伤以后,我没办法随意狩猎,也就不能天天随心所欲的吃东西了,所以,我每天都觉得很饿。”陶乌一边说,一边又舔了舔嘴唇,仔细的又打量了一遍汪和平。
“最近这个城市里又出现了很多术士,我的运气不太好,被其中一个发现了,我打不过他,还被他砍伤了手臂,一路逃到酒吧街的时候就遇到了你,你喝醉了,以为我是故意化妆成这么狼狈的样子,还拉我一起喝酒。我这么说你记起来了吧!”
汪和平认真的想了想,摇了摇头表示不记得了。“看样子你家挺有钱的,我突然觉得做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也不错,有车有房、父母双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至少不用再像以往为了填饱肚子过得那么辛苦。”
一直听到这里,汪和平才回过神来,弱弱的问了一句“你是*么?”“*?太下等了。”陶乌站起身来,“我是饕餮。”汪和平看着眼前的人身形暴涨,头上冒出一对羚羊似的角,张开的嘴里露出尖利的犬齿,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便被陶乌一口给吞掉了。
第4章误会
柳烟被催命一样的手机铃声吵醒,迷糊着接了,原来是家*公司的人打来的,说是原来指派给她的那个做钟点工的阿姨回乡下去了,现在要给她换一个钟点工,问她有没有什么新的要求,沟通了一轮,告知她新的钟点工下午会来。
挂了电话,柳烟在床上又挣扎了好一阵,终于爬了起来,心想着为什么就不能心安理得、理所当然的窝在家里做米虫呢,为什么好好四年学念完还要实习个什么*。而昨晚那个关于箜篌和美人的梦早不知道抛去了哪里。
推开卧室的窗户,一阵凉风灌进来,柳烟打了个哆嗦,真是快到冬天了,温度一夜就降下来了,不过花园里的一半都没开花的石蒜倒是一夜之间都开花了,嚣张的火红一片。柳烟罩上件厚厚的长棉袍,打算去剪点石蒜花回来放在客厅卧室里,她特别喜欢这种纯粹的浓烈红色花朵。
正蹲着剪花,院门上的门铃响了,应该是新的钟点工来了,柳烟抱起一堆刚剪下来的石蒜走到门前,打开门就后悔了,门外站着昨天在电梯里碰到的那个中年妇女。
“这位阿姨,您怎么找来的?我真不信教,我也不用安利!”中年妇女也没想到开门的会是柳烟,有点手足无措,“我是XX家*的钟点工,来接替以前帮你干活的钟点工,大家都叫我朗姨。”“钟!点!工!”柳烟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一个音阶,“你不是做传销的吗?”
“打份工而已啦。”朗姨讪笑着,“不是传销啦,我就是帮人发发传单。”柳烟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侧身让这个朗姨进了院子,带她进屋告诉她都要做哪些地方的卫生。然后自己从储物间里翻出两个高高的磨砂花樽,把刚刚剪下来的新鲜石蒜插进去。
“柳小姐,你家怎么会种这些个花呀。”朗姨一边擦拭桌椅一边问。“不是说家里种了石蒜就没老鼠吗?”柳烟拢了拢瓶里的花,觉得今年的石蒜开得特别漂亮。“原来是这样啊。”朗姨打了个哈哈,又再小声嘀咕的一句真邪门。“你说什么?”柳烟没听清楚,也没在意,随便接了句话。“没什么。”朗姨以为她听到了,“我是说我们老家也很多这样的花,不过都是阴生的。”
“哦,你是说这个呀。”柳烟立马明白她在说什么了,“很多地方的人叫这个是死人花,你忌讳这个吗?”“不是,不忌讳。”“我先去楼上书房了。”柳烟实在不想和这个朗姨聊天,电梯惊*的心理阴影还没消除,心想你又是安利又是末日降临的,还能忌讳个花花草草么?再说了,要是真忌讳,话就不能这么多了。
挑了一截檀香点上,不一会儿淡淡的香气就充盈了整间书房。柳烟从书架上随便抽了一本的字帖,研好墨开始临帖,但凡心情不好的时候,写写毛笔字总能舒缓一下心情。比如现在,她觉得自己刚刚好象有点抓狂。
人秉五行之气而生身,身中即具五行之气。然心者身之主,身者心之室,五贼在身,实在心也不知不觉已经临了十几页《阴符经》,心情和缓了很多。
“唉呀!柳小姐你的书房好大呀!”朗姨拎着抹布拖把走进来,“这么多书,一看就是有学问的人!”
随着那声唉呀,柳烟手中的长锋羊毫一歪,一笔划出去。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朗姨,我刚刚忘了跟您说,我对钟点工还有一个要求,就是少说话多做事,您看这样好不好,从现在开始到您做完清洁,要是不再说话,我给您工钱加倍。”
“那我怎么好意思呀!”朗姨脸都要笑出花儿来了,还打算再说几句客套话时,终于看懂了柳烟的脸色,赶紧闭嘴开始从书架擦拭起来。
柳烟摇了摇头,看了眼刚刚临好的十几页,都是不久前才买的陈放了十几年的生宣纸,头一次拿出来用,这么就写废了。只能忍痛扔掉。
“书桌您就不用抹了,这上面的东西您都别动,您把清洁都做好了再叫我吧。”说完不等朗姨接茬儿,又从书架上随便抽了本书,赶紧转身下楼去了后院,明明是在自己家,还要东躲西逃,这个朗姨的杀伤力实在是有点大!
好不容易等朗姨做完清洁离开,柳烟觉得这个世界可算是清净了,却不想回到书房一看,书桌上赫然多出了一本李贺的诗集,这下火气是真蹿上来了,一边摸出手机就给家*公司打投诉电话,一边拿起书准备放回书架的原位去,结果没抓稳给掉地上了,她正要伸手把书捡起来,展开的书页正好停在《李凭箜篌引》那首诗上。
吴丝蜀桐张高秋,空山凝云颓不流。江娥啼竹素女愁,李凭中国弹箜篌。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梦入神山教神妪,老鱼跳波瘦蛟舞。吴质不眠倚桂树,露脚斜飞湿寒兔。
箜篌引,柳烟一下子回想起昨晚上那个梦了,尤其是弹琴的美人。做传销的朗姨、做钟点工的朗姨、梦里弹箜篌的美人、莫名出现在书桌上的诗集、还有这首描写箜篌出了名的玄幻系诗歌。她才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多巧合!
一定是撞邪了!陶乌这一觉睡得很开心,世界上哪还有比吃饱喝足倒床就睡而且还能睡到自然醒更让人惬意的事呢?更何况现在躺的这张床,实在比他过去很多年睡过的都舒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陶乌跳下床,扭动着各处关节一摇三摆的晃进了浴室,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左看右看,心想这副皮囊真是难看呀!
平心而论,汪和平本身长得也还可以,只不过一向娇生惯养不事生产,空有衣架子似的骨骼,赘肉却稍微多了那么一点点,再加上一头火红的小卷,陶乌怎么照镜子都觉得别扭,回复自己本身的样子再照照,这才对呀。伸手挠了挠半长的青黑色直发,手感好太多了,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挑了挑眉尾,能够给相士们做教材的标准凤眼,怎么看都更上等。
自恋够了,陶乌又难过了,很多年前所受的伤还没养好,这次又差点就被了结,这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休养多久才能恢复元气,至少可以变回真正的饕餮的样子,而不是被困在人类的皮相之中,所以不管多不待见汪和平这副皮囊,他也得用下去,幸好还保留了一点点基本的猎食能力,以及汪和平的记忆,混吃混喝应该是没太大问题的。
好吧,还是先化悲愤为食欲!陶乌大摇大摆的从卧室走出来,昨天夜里那个中年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候在门外,一见他出来就开始吩咐工人去准备餐点,这个让陶乌很满意。“少爷,您朋友不见了,就是昨天夜里跟你在一起的那位。”
第5章你不是做传销的吗
“他挑床,只有在他自己的床上才能睡着,肯定是半夜自己回去了。”陶乌径直走向餐厅,“贵叔,让他们多准备点牛肉,昨天尽喝酒了,真饿!”费了好大劲,陶乌才喊出贵叔两个字,心想真是妖落平阳被人欺,等伤养好了非吃掉这个贵叔不可!
一口气吃掉三份雪花牛肉,厨娘都看傻了,陶乌却浑然不觉,只想着这才是妖兽该过的舒心日子!正好有电话打来找汪和平,贵叔把电话递给陶乌,陶乌极不情愿的放下手中的刀叉接过电话。
“谁呀!”还让不让妖怪好好吃东西了呀!“汪和平,你忘了今天跟我约了去买材料吗?”是柳烟的电话,虽然陶乌保留了汪和平所有的记忆,但面对食物就都成了幻觉。
“买什么材料?”“蜂蜜、花椒、桂皮、白芨、明矾。你要是有事我就自己去了。”“想起来了!”是的,陶乌想起来蜂蜜是可以吃的了。“你等等啊,我吃完饭就去找你。”
“哦,那你还是到巷口等我吧。”站在淮荫巷入口,陶乌就发现不对劲了,这地方是五行属阴吗?小巷很窄,他这个体型也就是三人并排走的宽度,两边都是石墙,巷口一棵巨大的古槐长得张牙舞爪直冲云霄。
陶乌有点好奇,汪和平难道就从没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劲吗?不过转念一想,汪和平能觉察到这里不对劲的话,也不会随便泡个酒吧就能搭讪上个妖兽而被吃掉。
柳烟很快就从小巷尽头走出来了,陶乌眯起眼由远至近的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姑娘,黑直长发简单的束成马尾,一身黑色长裙包裹得严严实实,脚上是双贴合的黑色半短棉靴,手上拎了个黑色小皮包,长相嘛,虽然算不上外放型明眸皓齿的美,倒也干干净净细皮嫩肉挺耐看。
一开始陶乌还是以看食物的眼光看着柳烟走近,等柳烟走到他跟前他就愣了一下,虽然只是一刹那,他确实感到了同类的气息,但眼前这个姑娘明明是个人类,她的气息既干净又平和,而且最让陶乌吃惊的是,柳烟一出现在小巷里,原先的那股阴气顿时消失无踪了,甚至走到自己身边时,好象连自己身上的妖气也被同化了。
不过,又好象感觉到了一点别的奇怪的气息。这个姑娘,不简单!柳烟看到巷口停着的商务车也愣住了,好象上次看到汪和平被家里的商务车接送还是中学时候的事,这简直是破天荒。
“你的宝贝小跑呢?”“昨天酒喝多了,头晕。”陶乌随便扯了个理由掩示过去。柳烟也不再多问,上车后告诉司机要去的市场的地址,倒也很快就到了,打发了司机回家,陶乌有点郁闷,他以为柳烟要逛菜市场,结果现在却来到了药材市场。
“你不是买材料做饭吗?”“啊?做什么饭?你几时见过我做饭?”柳烟突然觉得汪和平今天跟平时有点不一样。“不是说买蜂蜜、花椒什么的吗?”陶乌心想这真是亏大了,家里那么多好吃的等着他,他却跟柳烟跑来逛药材市场。“你脑子又进水了?后天我们要去那个什么天一阁实习,去帮人修补古书,当然得先买了材料做补书的胶糊呀。”
陶乌正想说家里有事不能多逛得先回去,不想对面一个小贩推着车烤红薯走过来,这种有点冷硬的季节,烤红薯那种香甜的味道直接把他的*给勾过去了,“那个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我先去吃点。”
吃烤红薯?还是在街边?还飞奔着过去?汪和平好象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啊,好歹汪和平一向以有教养的少爷自居,就算要吃烤红薯也会选个所谓的上流餐厅里用芝士焗出来的。等柳烟走到他旁边的时候,他已经吃完第三个了。
“你的胃是去往异次元的通道吗?”别说柳烟奇怪,那个卖了十几年烤红薯的小贩也是头次看到有人吃烤红薯的速度是如此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
柳烟拽着陶乌进了一家规模颇大的药材店,拿出一张写得非常详细的单子,让店员照单拣药,然后坐到一边去等着,陶乌饶有兴趣的这个看看那里摸摸,时不时的跟柳烟说,这个看起来好象还挺好吃。
拎着一包药材,陶乌跟着柳烟走进淮荫巷,路过那棵古槐树的时候,陶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等到走进柳烟家的院子时,满院火红的石蒜顿时让他无法以妖兽和人类的两种思维来理解柳烟的品味和喜好。
他在人类世界呆得够久了,但也没见过这么堂而皇之的、毫无忌讳的在家种植这种妖艳植物的普通人。刚刚把手上的包放到茶几上,正想问问柳烟家里有什么吃的没有,柳烟却一言不发的盯着陶乌看了半天,直看得他心里发毛,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柳烟还是没说话,围着他转了一圈又站回到他面前。
“你是谁?”柳烟确定面前这人绝不是汪和平,虽然还是一脸她所熟悉的二不啦唧的样子,直接了当把疑问扔给陶乌。陶乌脸上一瞬间变换了好几个表情,那种毫无预期被人揭穿了弥天大谎的感觉就是这样了。圆谎?还没吃饱哪有力气编个天衣无缝的说辞来!而且这也不是他的风格。一口吃了柳烟?但是最初看到柳烟时感觉到的那一丝同类的气息让他很疑虑,最近的自己不太适合再惹祸了。
“你觉得我是谁?”陶乌干脆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摆出一副见招拆招的样子,抓起茶几的苹果先吃起来。“你是汪和平失散多年的兄弟吗?看起来也不像呀。可是你们的风格倒是一般无二呀。”柳烟坐到陶乌对面,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好吧,我不是汪和平,通常人们叫我。妖怪!”陶乌索性开门见山。“妖怪?哪种妖怪?你把汪和平弄哪去了呢?”柳烟看起来不像是不相信的样子,这个姑娘真的是正常人类吗?太古怪了!“他被我吃了。”“那你胃口可真好,不会消化不良吗?”柳烟并不觉得面前这个人是妖怪是件多么不合常理的事,同样也不觉得汪和平如果真被妖怪吃了是件多可怕的事,“你除了吃人还是什么?为什么没吃我呢?要真是妖怪,现个原型看看。”
这下陶乌彻底崩溃了,这是什么人啊!也太没心没肺了吧,汪和平好歹也跟她认识这么久了,至少在汪和平留下的记忆里,他对柳烟一直挺仗义的,而且还有那么一小点喜欢。
可惜这段记忆里的柳烟很模糊,就跟现在一样淡得像清晨的雾气一样。陶乌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脱掉上衣,很快的回复自己做为人类的样子。
第6章这个看起来挺好吃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柳烟会觉得这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特效,面前的这个人突然高了一截,原本苍白的皮肤变成了好看的小麦色,肌肉紧致而不夸张,宽肩窄臀,裹在牛仔裤下的双腿修长结实,右肩到脖子的位置显现出一个古朴的青色纹案,一张冷俊而棱角分明的脸,浓密的双眉有些叛逆的上扬,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双漂亮清澈却冰冷的单凤眼,鼻梁挺拔,唇形饱满嘴角微微上跷,有些凌乱的略带着青蓝色光泽的半长头发半遮着眉眼。
“你这样子不还是人类吗,不过看起来比汪和平漂亮,身材也好很多。”柳烟托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一圈,陶乌还没来得及高兴,她又补了一句,“妖怪也流行纹身吗?”“这不是纹身!生来就有的,而且只有上等的妖兽才会有!”陶乌生气的纠正道,“你认识这是什么吗?”“不就是饕餮纹吗,既然是天生的,那你是饕餮咯?古书里记载的饕餮不是羊身人面就是牛身人面,还有羚角虎齿什么的吗?对了,到底是羊身还是牛身?”
“那都是胡说八道!没几个人见过饕餮的真身!”“那你倒是变个真身呀,要不怎么证明你是妖怪。”陶乌顿时垂头丧气的坐回沙发,沉默了半天才回答说,暂时变不回去了。“那你为什么要吃掉汪和平,你的口味还真是挺与众不同的。”柳烟还是平静的坐在陶乌对面,“接下来你打算干嘛?你的秘密被我发现了,要吃了我吗?”
“你不怕我吗?还是说,你见过别的妖兽?”“我怕你有意义吗?我又打不过你,估计尖叫逃跑之类的也没用,吃就吃了呗。”“我现在不想吃你。”陶乌觉得自己的人生,哦不,妖生太失败了!不过转念一想,难得遇到一个古怪的姑娘,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今后又多了一个藏身之所?看起来柳烟的家境也是相当殷实,而且现在又知道了自己的底细,最关键的是呆在这姑娘家里,貌似可以将自己妖兽的气息完全隐藏起来,这样至少短期内不会被什么术士发现。“如果你答应不把这个秘密说出去,我就不吃你。你家有别的吃的吗?”
“说到吃,你倒是跟古书里记载的一样。冰箱里的东西你随便吃,但请不要啃我的家具。对了,那我该怎么称呼你,饕餮?汪和平?”柳烟一边说一边看着陶乌瞬间移动到冰箱边。
“陶乌,我的名字叫陶乌。”他一边迅猛的消耗着冰箱里的食物,一边口齿含糊的把事件事的前因后果跟柳烟讲了一遍,不过自己受伤两次的事太丢脸,就含糊过去了。
“也就是说,以后你会以汪和平的身份装扮成普通人生活?而且只要你高兴你就要到我家来,我还得管吃管住?”柳烟迅速归纳出重点。
“基本上是的!”陶乌吃空了冰箱里所有食物,心满意足的点头称是。
柳烟拉开茶几下的抽屉,找出一串锁匙扔给陶乌,“不许啃咬我家里正常食物以外的东西,不许进我的卧室,其他随便,一楼的客房你爱住哪间住哪间,既然你要扮汪和平,那就先去把今天买的这些东西磨成粉,搅拌机在储物间里。以后来我家时不要变成汪和平的样子,明明就不是同一个人,这种感觉太怪了。”
陶乌心说你当我爱变成汪和平的样子呀,又不美型。
陶乌很开心的在几个客房里挑了朝向后院的那间,又安静离厨房又近,更重要的是,在柳烟这里,他终于可以毫无负担的做自己了。而柳烟根本就当他是空气,比如现在,柳烟正在书房里埋头专心的调配那个什么修复古书需要的胶糊,完全无视他在书房里左逛逛右看看。
“我可以多囤点吃的在你家里不?”陶乌想到冰箱已经被自己搬空了,囤粮是最迫切的问题。“随便只要不囤死人就行。”柳烟头都没抬。“你喜欢吃什么,我帮你也囤点。”陶乌几乎有点讨好柳烟了。“随便清淡的好。”柳烟还是没抬头,利索的把几种已经磨成粉的材料按比较倒进一个青瓷碗,一边慢慢的把蜂蜜往里加,一边轻轻的搅拌。
“剩下的蜂蜜可以给我吃吗?”陶乌凑到书桌旁嗅了嗅剩下的蜂蜜,应该是上好的椴树蜜。
“随便拿远点吃。”柳烟拿起一个不大不小的陶瓮,小心的把调配好的胶糊盛进去,然后封上盖子,这才抬起头,指指其他剩下的几种粉末,“这些我都不要了。”然后就见陶乌把所有的东西都倒进柳烟刚刚用过的青瓷碗里,欢天喜地的坐到落地窗前大口吃着。
“你还真是不挑食呀。”柳烟看着陶乌几下就吃光了,不由皱了皱眉,“有你不吃的东西吗?”“偶尔也有。”陶乌把碗底最后一点蜂蜜用手指刮起来,毫无形象可言的舔了两下,然后真诚的望向柳烟,“带我去买吃的吧!”
柳烟感觉自己又要上火了,就算是妖怪,这也太得寸进尺没脸没皮了吧。“你自己不会去吗!以你对食物的爱,光闻就能知道哪里有吃的吧。”
陶乌纠结了一会儿,有点不好意思跟柳烟说了原因,想借助她来隐藏自己的妖气。“你不是有汪和平的记忆吗,你不会上网买呀,还有专人给你送到家,赶紧把这堆碗碟拿去洗干净,我的笔记本在客厅茶几上,不需要我教你用吧。”柳烟懒得理陶乌了,直接把他当成了钟点工。
把陶乌打发走了,柳烟又想起那个诡异的梦了,从书架上抽出那本李贺诗集,翻开来找到《李凭箜篌引》仔细的又看了一遍。这首诗写的是一个叫李凭的乐师所用的箜篌是以吴丝蜀桐制作而成,非常精致,李凭在秋高气爽的季节里弹奏起箜篌来不但能令流云凝滞,就连善于鼓瑟的湘娥素女都会被触动忧伤,他的琴声不仅可以耳闻,甚至能让人通过琴声看到具象的投影,而且穿透力极强,哪怕是被女娲修补过的五色天壁也无法阻挡,最精通弹奏箜篌的神女都要向他请教,更不用说那些随着他的琴声而有所感应的神兽。
柳烟不太记得梦中箜篌所奏出的是什么曲子了,但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很匮乏,在梦里也没能见到诗里所描述的华丽景致,不禁心生向往,不自觉的磨墨提笔,展开一张空白绢轴行云流水的把这首诗誊抄了一遍,抄完觉得已经好久没写出过这么顺眼的字来了。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柳烟揉着脖子下了楼,看到陶乌还专心致志的抱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她先把屋里的灯都打开,然后走到陶乌旁边,看他十指如飞的一边向卖家咨询,一边下单,真是用灵*在囤粮呀。
“你买了多少东西了?”柳烟注意到笔记本的电量已经见底了,也懒得提醒他。
“不知道,大概够我吃个三五天吧。”陶乌买得浑然忘我,正说着电脑终于没电而自动关机了,“啊!我的食物!我的食物!”
“你不知道笔记本不插电会自动关机吗?”柳烟心想,你果然是个只知道吃的二货。
第7章妖怪也流行纹身
“快插电!快插电!我还要再囤点!”陶乌才不理柳烟语气里的鄙夷,没什么比吃更重要。“你现在不饿了吗?我可打算出去吃饭了。”“那还等什么,赶紧走着!”陶乌扔下笔记本,从沙发上弹起来,拉起柳烟就往外走。
这顿饭一吃就吃了两个多小时,柳烟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看着陶乌吃掉了五六个人的份量,如果不是柳烟阻止,估计他能把这家餐厅的食物统统吃光,临走还打包了好几份炒饭。
吃饱以后,陶乌的脑子终于不再呆滞了,首先想到自己吃掉了汪和平,柳烟看起来好象完全无所谓的样子,于是问她为什么。柳烟回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兴许是汪和平上辈子欠了他的,所以这辈子会被吃掉。大概等他下辈子投胎了,就轮到陶乌去还债了,天道循环,当然也就没什么所谓了。
然后又再提醒陶乌,既然要扮汪和平,就不要露出马脚来,尽量像个正常人类,尤其是在外面的时候,不要吃得那么忘乎所以,免得事情败露,连柳烟自己也变成这事的共犯,至于怎么骗汪和平家里的那群工人,她也就管不着了。
说着话就回到家了,陶乌还想问柳烟为什么会独自一人住在这么阴气十足的宅院里时,柳烟挥挥手径直上楼,表示自己累了,得去睡觉了。
古籍修复在这个学校应该算是夕阳专业了,每年报考的人数少之又少,这一届的十八个学生里有十三个是学校调配过去的,基本上都是混毕业证的状态。更何况学校里学的东西大多是理论,也不敢拿真的古籍让学生做实践。
而这次实习,居然能联系到本市的私人藏品馆,真是多少年都没遇上过的美事。所以在实习前,带队的老师谷岳把学生们召集起来,语重心长的开了个会,大意就是不指望学生能真修复好多少古籍,关键是不能出错,这20天的实习重点就是做好登记造册工作,每两人分为一组,每组挑一本不是那么值钱的,也不是那么破的古书象征性的修补一下就可以了,关键是要多拍点纪实照片,可以做为下一届招生时的辅助资料展示。
陶乌百无聊赖的坐在柳烟旁边,完全不知道讲台上那个40多岁的中年人说的是什么,他甚至努力的尝试在汪和平的记忆里找出一点点跟上学有关的记忆,遗憾的是。只有跟考试作弊和勾搭同学师妹有关。
分组的时候,几个女生表示想和汪和平一组,被陶乌毫不情的拒绝了,他直接要求要和柳烟分一组。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总算是把这个无聊的会给听完了。
陶乌给贵叔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要实习期间不回家了,得住在天一阁里,那个贵叔只能在电话里叮嘱他要自己照顾好自己。隔天一早,大家回到学校集合,上了一辆大巴,向那个传说中的天一阁出发了。
天一阁在城北的郊区,大巴开出市区后在一条双向两车道的、类似于县道的破烂小马路上颠簸了四十多分钟,一开始窗外还能看到大片的果树林,半小时后,就只有荒凉的小灌木丛和隔得远远的一小片一小片零散的村屋。
陶乌被一路颠得直想睡觉,想跟旁边的柳烟聊聊天解闷,柳烟依旧很淡默,搞得他很没趣,望着车窗外想着不知道到了天一阁能不能找到好吃的,不知不觉眼皮就搭上了。
大巴一个急刹车,陶乌在一片女生的尖叫声中毫无防备的一脸撞到前排靠背上,听到旁边的柳烟轻笑出声,于是讪笑着跟柳烟说,真是难得看到你还会笑。
大巴停在一座看起来算得上是华丽的、四四方方的仿古建筑前,越过高大的青瓦白墙,能看到墙内主建筑的歇山飞檐,被四周的荒芜衬托得格外突兀,如果不是旁边还有一条小到好象随时要断流的小溪,这里真像是块死地。
一车学生拖着或多或少的行李无精打采的陆续从车上下来,柳烟只背了个稍大的双肩包,手里拎着那个装着胶糊的罐子,陶乌也跟着一起把他那个极度的夸张的足有四十多吋的装满了食物的巨大旅行箱搬下车。
一个看起来六、七十岁的老者带着两个年轻点的男人站在院门,看到大巴停下了,才慢慢的踱着方步走过来,跟带队的老师谷岳寒暄了几句,就带着大伙进去了。
天一阁分前后两个院子,从前院进去是个凹字型的三层木楼,一楼正门的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临渊”两个字,楼后是一个半月形的小池塘,绕着塘边栽种着大小一致的、叶子已经掉得差不多的玉兰树,接近后院的地方是栋平房,两侧各有一座临水而建的凉亭,一堵稍矮的内墙把前院和后院区隔开,仅由月门相通,后院是两排平房,大概有十几间。
老者告诉大家自己姓孟叫孟儒,是这里管事的,跟着他的两个人一个叫是阿三,一个叫阿四,负责天一阁里的清洁工作,往后还负责给学生们做饭。把学生们两人一间安排好房间,说来也真是巧,十八个学生正好是单男单女,柳烟抢先说自己习惯了一个人住,陶乌立马跟着表示自己也不习惯跟人住在同一个房间里,于是两人被安排在带队老师谷岳所住的房间左右,分配好了住宿,孟儒让大家先休息一下,下午再带他们去看需要修复的古书。
柳烟走进天一阁大门时抬头看了看门匾,天一阁三个大篆写得那叫一个一丝不苟、古朴肃穆,看起来这个扁比整个宅院都更加高端大气上档次。绕过主楼,跟在身后的陶乌突然凑近她,在她耳边轻声说,这里*气有点重啊。
柳烟淡淡的回答他,那正好可以给他当点心吃,陶乌立马回了个瘪嘴的表情,说这种寒凉的东西吃多了伤胃,既不美味,吃了还容易闹肚子。
直到分配好寝室,柳烟才若有所思的拍了拍陶乌的肩,对他说,这个地方有点怪,然后留下完全不明所以然的陶乌就进房了。
学生们大概也是对这座修建在荒地里的华丽建筑有些不适应,吃午饭的时候三三两两的小声嘀咕、猜测着是什么人会在这样的地方修建一座这样的藏品馆,而且最可怕的是还没有手机信号。
午饭还没吃完,已经演绎出成形的*故事了,学生们集体陷入了一种臆想的恐惧形态中,甚至有两个胆小的女生直接跑去问谷岳,是否可以放弃实习,立即回城。
谷岳很无奈,一边训斥几个没心没肺编*故事的男生,一边安抚小姑娘,告诉她们不要想太多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怎么可能有*。
孟儒虽然已经快七十了,身子看起来还挺硬朗,一身青色的唐装与他的名字很相衬,看着就像是个满腹经纶的老夫子,平日里好象也不怎么说话的样子,大多时候都是在池塘边的凉亭里一边喝茶一边跟谷岳聊天。而他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手边总是拿着本书,偶尔会远远的眯着眼睛看着进进出出的学生,但柳烟每每看到这个老者,却总是想到论语里的那句话:老而不死是为贼。
第8章你还真不挑食
正式的实习已经开始三天了,学生们根本连主楼里面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大家被安排在一楼西侧的一间仅有十几张桌椅的空房里,需要修复的古书其实也就一百来本。大多都是明清时期印刷的一些经史子集之类私塾启蒙教材,既没被虫子驻咬,纸张也没有很明显的破皱。顶天也就是书籍的装帧稍微残败了一些,根本就不值钱,而且也没有太大的保存价值,这样的书,估计倒腾古玩的小商小贩都没有兴趣。看起来,大家都是在打酱油呀。
天一阁的主人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让学生来这里实习,真是仅仅为了给这帮不靠谱的学生一个实习机会吗?如果是这样,根本不需要把人都拖来这里吧。
柳烟在来这里之前,以为需要修补的是什么孤本、善本之类的,不能轻易移出的书,所以还非常认真的自己做了补书用的胶糊带来,谁知道结果居然会是这样,真是有点哭笑不得。
这样的书,基本上只需要登记造册,记录每本书的古旧程度,把每一页都用相机拍下来,然后把建议使用的修复方法附录在后,最后再做一点简单的防腐防虫的预防措施就可以了。
虽然学生们学了整整四年如何修复古书,只不过大多都是理论。原本以为这二十天的实习是件繁琐、沉重无比的事,却没想过居然这么轻松。只不过十多天的时间,就把这一百多本书处理好了,剩下的时间就是玩乐了。虽然是荒凉的乡下地方,不过在城里呆惯了的学生倒是觉得这里别有一番乐趣,哪怕只是在灌木丛里戳戳蚂蚁窝,或者在小溪边坐着发呆,都挺让人快乐的。
陶乌终于感受到了生为富二代的幸福了,比如班里几个小姑娘自从知道他最近胃口奇好之后,就有事没事拎着零食来找他。看在食物的份上,陶乌很是尽职尽责的扮演着汪和平的角色,对姑娘们都是笑脸相迎、陪玩陪聊,让女生们如沐春风。
在充盈的食物里陶醉了好几天,陶乌终于觉得陪人聊天有点烦了,这才想起好象这几天柳烟总是经常站在藏书楼外面望着三层的房子发呆。
“你看什么呢?”陶乌看到柳烟又在楼下发呆,拎着一袋鱿鱼丝走到她旁边,顺着柳烟的视角仔细的看了看,西侧的楼宇被昏*的落日染了层金边,映着半天的火烧云,看起来非常不真实。
“我觉得那间屋子里有东西。”柳烟抬起手,指着二楼最东边的那个窗框。“什么东西?我只知道那里*气重得很重。”陶乌眯着眼使劲吸了吸鼻子,“很重。”“我想上去看看。”
“看*么?你对这个感兴趣?”陶乌心想你不能够吧,就算知道我能随便吃掉你都没有表现过特别的疑惑,这是怎么了?“不知道,就觉得那里面肯定有什么让我感兴趣的东西。”柳烟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过了半晌又说,“还是算了,反正这里又不是我家,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都与我无关。”
柳烟说完就回自己的房间了,倒是陶乌突然对这二楼的偏屋感兴趣了,联想到柳烟住的那座阴冷得要死的宅院,他居然也开始觉得那间屋有此古怪。
孟儒这会儿又在凉亭里喝茶,看着学生们三三两两没心没肺的玩耍,柳烟一个人站在池塘边看着玉兰树的叶子飘落下来。真是个奇怪的存在,疏离而淡漠得完全不似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正想着,柳烟大概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回过头望向他,他索性招了招手,示意柳烟过去。
“要不要喝杯茶?”孟儒看着走进凉亭的柳烟,虽是询问,却自然的翻过一个茶杯斟好茶。“谢谢!”柳烟托起茶杯,她平日只是偶尔喝茶,也分辨不出太细致的品种来,不过这杯茶倒是很香。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柳烟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孟儒的问题,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在这么偏僻的郊区,修这么大一个仿古的园子,而且,让我们处理的这批书,实在没什么价值,挺奇怪的。”
孟儒笑了笑,“书嘛,总不能放着不管,随它烂掉。”柳烟耸了耸肩,对孟儒这个回答不置可否。“小姑娘,你喜欢看什么书呀?”“什么书都会看看,碰到喜欢的多看两眼,不喜欢的就少看两眼,倒是没有特别喜欢的。”柳烟放下杯子,茶香很好闻,味道就太浓酽了。“您喜欢看什么书呢?”
“我喜欢看《山海经》。”孟儒轻轻扣了扣桌上的一本线装书,边说边把书推到柳烟面前。柳烟拿起书翻了翻,这是《山海经》中的《大荒经》卷。精致的雕版印刷,通篇都是用的欧体正楷,骨气劲峭,法度严整,内版皆以竹节栏为框,书页发*,一看就是年深岁久,但却也保存完好,“这本书是宋版,准确的说是北宋年间的吧,品相真好。”
“哪里看出来是宋版的呢?”孟儒倒是没想到柳烟翻翻书就能判断出这本书的印制年代。“据我所知,古代雕版上的字早期大多是手工雕刻而后摹刻制版,只有宋代早期的刻板比较多使用欧阳询的楷体,后来就流行用柳体或者颜体了;纸张嘛,看起来应该是北宋时期浙江一带的出产藤纸,而且延用了唐朝以*檗汁为纸张防驻的工艺,后来就多用麻纸、椒纸、或者桑皮纸印书了;装帧是北宋时期最常见的蝴蝶装,这个其实会影响到阅读,到南宋就多用到包背装来给书籍做装帧了。所以看起来这本书,应该是北宋时期印制的。”
“小姑娘眼光很不错呀。”孟儒点了点头。“还好,这些都是考试要考的,背着背着就记住了。”柳烟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倒是孟儒这么拿本宋版书随手翻看,如果被嗜好古书的人看到,一定会羡慕忌妒恨。农历十五前后的月光很明亮,哪怕是在萧索的冬月里。柳烟看着自己的影子清晰的投在雕花木门上,居然在藏书楼二层最东边的那间房外。
自己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房门居然没有上锁,柳烟抬手一推,木门就无声无息的打开了,月光投进室内,一层淡淡的银光非常梦幻。
屋子不大,也就不到平米,当中整齐的摆着六个大大的台架,摆满了各式各项样的瓶瓶罐罐,有些是陶瓷、有些是金属,看起来应该都是古董,墙壁上挂满了丝竹乐器,古琴古筝琵琶萧笛种类繁多。
柳烟一眼看过去,目光在转角处停下了,她看到了一张箜篌,而且,她一眼就认出,是出现在她梦里的那个美人弹奏过的那张箜篌!她甚至还能记起梦里触摸过的、系在箜篌上的丝绦的质感。
她觉得眼前一花,一个月白色的人影出现在她面前,竟是梦中的那个儒裙美人。“我等了你好久。”儒裙美人对着柳烟施了个拱手礼。“你是谁?”柳烟皱了皱眉,又是做梦么?“我叫李凭。”儒裙美人指了指那张箜篌,“弹箜篌的李凭。”“李贺那首诗里的那个李凭?”柳烟心想这可是真见*了,“你等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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