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9月8日,69岁的老人付达信揣着刀来到北京火车站,他看中的第一个目标是一名正在买矿泉水的警察。
为什么选警察?
“警察应该不会打人”付达信事后是这样说的。
但是这个警察没有在意这个干瘦的老头,在人山人海的旅客中,付达信更像是一个落魄的流浪者,毫不起眼。
付达信提着胆子向警察走去,然而警察还没等他过来就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付达信停下脚步长舒了一口气,尽管来之前喝了几杯二锅头壮胆,但毕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打劫,还是打警察的劫,紧张是避免不了的。
稍稍休息后,付达信开始寻找新的目标。
他来到售票处,看着长长的队伍缓缓地向前挪动着,这一次他看中的目标是一名中年妇女,因为她手里握着一沓钱,看上去很有钱。
付达信慢慢走到妇女身边,趁着妇女不注意猛地将妇女手中的钱抽了一张出来。
妇女吓了一跳,转脸就看到正冲她微笑的付达信,和他手里已经残缺的钞票。
抢匪抢了钱不跑也不叫,就在那憨憨地站在那笑,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妇女一脸愤怒又满脸疑惑,想要抢回付达信手里的钱,但看到付达信手里的刀又有些害怕。
“神经病!”
妇女骂骂咧咧地走开了,换了一个窗口继续排队,她真把他当神经病了。
付达信杵在原地愣住了,事情发展好像跟他想得不一样。
“我当时气的呀,她都没理我,连喊都不喊,她一喊警察不就来了吗?”付达信事后这样说道。
连续两次抢劫失败,付达信没有灰心,“事不过三嘛”他这样安慰着自己,而且加上有了一次经验,他也不怎么紧张了。
付达信四处闲逛寻找下手目标,当他逛到广场西侧的花坛旁时,他看到了一个背着包的年轻女孩在等车。
“把包给我!”
女孩和刚才那个妇女一样也吓了一跳,转头就看到一个和自己爷爷一般年纪大的人正拿着刀对着自己。
女孩一开始以为他是在开玩笑,甚至还四周看了一下,确定这个瘦瘦的老头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直到付达信伸手抢包,这才确定这是遇到抢劫了。
女孩一边死死抓住自己的背包,一边高呼救命。
付达信的力气不大,体力也不好,他拽着包却被女孩拖着走。但付达信没有松手的意思,而且还不断催女孩:
“你再使点劲儿喊!”
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一时半会儿还没分辨出这是在抢劫呢,还是女孩长辈求着女孩别走呢。
很快巡逻的警察赶了过来,制服了付达信,并将他送往派出所。
坐上警车时付达信长舒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什么目标一样,而且毕竟是第一次坐警车,他还有点兴奋。
“神经病!”周围的路人对他指指点点,他却丝毫不在乎。
来到派出所的付达信非常配合警方的讯问,甚至还要求警察将自己的罪行写得更详细,情节也写得更严重一些。
“当警察以来,从没见过这么配合的罪犯……”参与调查的警察甚至都觉得不可思议,对他的动机非常不理解,问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样做,付达信只说:
“为了能多判几年。”
11月24日,法庭开始审理付达信抢劫一案。
付达信抢劫的财物总价值约元,但因为抢劫未遂,未造成其他损失,且被捕后态度良好,配合积极,于是法庭决定从轻处理,判处付达信2年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一听只判2年,付达信着急了,着急到在法庭上和法官吵了起来:
“我抢了那么多钱,还拿着刀,怎么你也得判我5年,怎么就判我2年呢?”
“我过2年出去养不活我自己怎么办?你判太轻了!”
“实在不行我就再去抢劫,然后再回监狱!”
这一抗议把在场人员都整不会了,法官此时和当时被抢的中年妇女一样,一脸愤怒却又是满脸疑惑,愤怒的是付达信蔑视法庭秩序,疑惑的是从没见过这种要求。
付达信到底是为了什么非要进监狱,还主动要求重判呢?
其实在付达信看来,这个湖南老头也是“被迫”进监狱的,真实的原因也令人心酸。
付达信中学辍学后就开始了四处漂流的打工生活,后来在来到云南瑞丽后他靠着养鸭子,生活也是越过越好,还盖了一间屋子。
然而不是什么原因,有一天养的鸭子中*全死了,生活一下陷入了困境。后来借钱干了一段时间倒卖蔬菜的生意,但结果也亏了好几千。之后就一直做些小生意勉强糊家。
就这样忙活了大半辈子却一直没什么起色,付达信56岁时选择回湖南老家。
回老家后,日子也并不好过,母亲离世,兄弟姐妹都在外省,所以村里就剩他一个人,而村民对这个陌生的老乡也不怎么了解,付达信在村里更像一个外乡人。
虽然家里有地,但付达信年纪大了根本种不了地,于是他便将地还给了*府,每年靠领取元的生活补助过日子,每年元,折合下来一天0.9元。后来涨到的元,但对于他来说也只能保证饿不死。
村里一个鸡蛋就要8角钱,所以付达信的每顿饭里只是白水泡饭。
当时村里刚通电,但是装电表要花元,于是付达信家里在晚上只能点蜡烛,有时候蜡烛都用不起,晚上只能摸黑。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付达信最怕生病,因此每次看病都要花掉一年的钱。
年,69岁的付达信再次离开了老家来到广西谋生,而他能做的却只有收废品,然而每天骑着三轮到处拉废品的体力活对于他来说也是很艰难的。
直到有一天,一张旧报纸上刊登的旧闻让他有了“希望”。
报纸上写了一个人在因为没钱治病而选择报复社会,最后进了监狱,结果在监狱里国家免费帮他把病医好了,于是付达信有了犯罪进监狱养老的念头。
为了判久一点,又不想伤人,他研究了好多个案例,最终选择了持刀抢劫这种看上去性质比较恶劣的罪行,地点选择在北京,因为北京是首都,在首都犯罪应该会判得重一点吧。
就这样,付达信一路捡废品一路北上,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来到了北京。
刚到北京,他用收废品换来的积蓄在北京火车站的旅馆住了下来,准备过两天再动手,可能他也知道这个年纪进监狱或许再也出不来了,进去前多看看这繁华的首都也不错。
不过不知道为啥旅馆第二天就拒绝再接待他,或许是嫌他又老又脏,影响了其他住客吧。
没办法,付达信决定提前动手,于是就发生了文章开头的一幕。
判决结果下来后,虽然付达信并不“服气”但也没有上诉(也没这先例),他觉得还是先适应适应这监狱中的日子吧。
付达信后来说,进了监狱后终于不再四处漂泊了,而且有床有衣服有洗漱用品,最重要的是一日三餐都能吃饱,尤其是有肉吃,在进监狱前,他至少有两年没吃过肉了。
他说当他在监狱里第一次吃到肉时都舍不得下咽,表情引得狱友哈哈大笑。
在长沙监狱中,早餐有鸡蛋,午餐有排骨,顿顿还不带重样的。
不过对于付达信来说,最喜欢的还是馒头,因为他在中年的时候做过胃部手术,肠胃一直不是很舒服,而馒头可以中和他过多的胃酸,所以吃馒头会让他的肠胃很舒服。
在狱友眼里,付达信是实实在在的“干饭人”,从不挑食,别人吃不完的粮食,交给他总能吃干净。
进监狱3个月后,付达信足足胖了10斤。
其他人都是来服刑改造的,唯独他像是来度假的。
在监狱里60岁以上的犯人是不用进行劳改的,所以一开始付达信每天起来后就是等着放风时到监狱中的花园里溜达,不放风时,别人在劳作,他就在监舍内休息。
付达信小时候的成绩很好,奈何家里贫穷,免费读的学校也中途停办,这才改变了他的人生。所以付达信很爱学习,只要有闲暇时间,他就在内部的书店报亭看书看报,还要背唐诗,练习写字,有其他狱友时就下下棋,晚上7点准时收看新闻联播,所以别看他在监狱里,但好像什么事情都知道,做到了与时俱进。
由于监狱里还要定期进行体检,付达信也借着这个机会做了人生的第一次体检。
体检结果并不好:脑血管硬化、骨质增生、双肾结石、前列腺炎。对于一个老人来说,这些病是很要命的,尤其是脑血管硬化。
其实这对于付达信来说,都是老毛病了,以前发病的时候自己只能孤独地躺在破床上硬抗,不过在监狱里每天都会有人来看望,医生会按时问诊,如果监狱里的医生处理不了,会在狱警医院。
其实完全可以说监狱的照顾很有可能延长了付达信的寿命,因为以付达信原来的条件,医院。
付达信说狱警很温柔,从来没有大声对他说过话,在付达信70岁生日这天,狱警和狱友给他举办了一个生日会,狱警还专门给他做了面条和鸡蛋。
在监狱里他总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这里让他感到了久违的温暖。
然而一年后,付达信被通知,他要被减刑了,可以提前半年出狱。
原因是因为他服刑表现积极,认罪态度良好。
但这个消息对付达信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他不知道出狱后该何去何从,“不高兴”三个字印在了他的脸上,他告诉狱警他不接受减刑,拒绝写悔过书。
“没什么好后悔的!”
这一次付达信似乎才像一个进监狱的罪犯。
但监狱似乎是铁了心要给他减刑一样,见付达信拒写悔过书,就找了狱友帮他写悔过书,年3月7日,付达信最终还是提前半年出狱了。
不过付达信的担心是多余的,*府考虑到付达信的实际情况,于是出狱后直接将他送到了湖南省衡阳市祁东县灵官镇敬老院,解决了付达信的吃住和医疗问题,灵官镇民*办的彭主任还亲自来看望。
付达信很感激*府对自己的关心,但他还是说:
“不想减刑”
“这里的生活赶不上监狱”
“在监狱,别人请我抽烟都是10块一包的,现在只能抽1.8块一包的,还不一定抽得上”
付达信的经历引起了当地*府的